【莫强求】繁衍（上）
Warning：流浪地球时代宇航员使用人造子宫进行代孕设定，雷者慎入。
“刘培强中校，请您前往C2区域完成空间站内测控和通信系统的日常检查维护工作。”
每天早餐过后，Moss例行在广播中分配了各位宇航员的日常工作任务，这本该是平常的一天，直到刘培强完成工作后，在C2区域内发现了空间站内一个多出来的奇怪装置。
那是一台看上去精密又奇怪的机器，连接着数块记录着满满数据的屏幕，机器上放置着一个椭圆形状的透明容器，里面盛满淡蓝色的液体，一个小小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被各种管子连接着固定在容器中间位置。
“Moss，这是什么？”
刘培强好奇的凑上近前看着这个容器。
Moss缓缓从顶端降下来，解释道：“刘培强中校，这是联合政府授权开展进行的一项科研实验，命名为‘繁衍’计划。我们在生物袋中仿造出人类女性的子宫环境，用盐和电解质按比例配制液体代替羊水，并保持一定的适宜温度，连接着的管道用于输送养料和进行血液循环。”
刘培强闻言有些讶异，容器中这个巴掌大的小东西竟然是个孩子？他凝神望去，果然是一个婴儿的形状，甚至还像是在呼吸般微弱的起伏着。刘培强不禁联想到了他的儿子刘启，刘启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小小的、软软的，初为人父的他视若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抱进怀里，胸腔里是满到溢出来的柔情。
那天之后，不管刘培强日常接到的是什么任务，完成工作后他都会抽空来C2区域陪着这个孩子静静的待上一会儿，对此Moss并没有多说什么，每次也默默的陪在一边。容器中的胚胎在营养液中一天天发育生长着，渐渐已经能看出小手小脚的模糊轮廓，刘培强脸上经常不自觉的露出笑意，神情温柔得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样，Moss摄像头的红光闪烁着，把这些温情的画面都贪婪的保存记录了下来。
他沉浸于这片刻的温情，直到有一天Moss告诉他一个坏消息。
“刘培强中校，很遗憾的通知您，由于空间站的环境不适合人类胚胎发育，经过数据分析，实验宣告失败，Moss已经将报告上交联合政府，他们决定暂时放弃‘繁衍’计划，并对实验体进行人道毁灭。”
闻言刘培强如遭雷击，脸色苍白，问道：“人道毁灭？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Moss似乎是思考了几秒钟才回答：“根据Moss数据库的检索结果来看，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尝试——就是将胚胎转移植入人类体内。人体的环境比仿生容器更加适宜胚胎发育，将极大提高实验的成功率，可这是违反《流浪地球法》规定的，Moss无法尝试执行该方案。”
刘培强怔怔的站在原地，五味陈杂，神情恍惚。
“刘培强中校，您可以最后再陪陪它，Moss将于2个小时后启动人道毁灭程序。”
空间站内的温度控制在人类最适宜的区间内，可此刻刘培强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冰冷，他慢慢地走到了容器旁边，陪伴它安静度过在世上最后一段时光。
可惜，小家伙还没能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他深深叹息，心中酸楚难言。
沉默片刻，刘培强突然想到了什么：“Moss，请求和韩子昂通话。”
“好的，中校。”
语音很快被接通。
“爸，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朵朵的生日。”
“是啊，小丫头在和同学开生日派对呢，跑得没影。”
“那替我向朵朵说声生日快乐。”
韩朵朵的生日，其实是韩子昂抱养她的那一天。韩子昂给了她自己逝去女儿的名字，和他所有的爱，超越血缘关系的爱。
刘培强伸出指尖隔着容器外壁轻轻触碰着孩子小手的位置，眼中的雾气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感应般的，孩子的小手也微微地动了动，他眼中的泪水顿时就落下来。
“Moss，我有一个，可能很疯狂的想法，但是我……”刘培强几次犹豫，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想养育这个孩子。”
Moss的摄像头转向对着他：“刘培强中校，人造子宫的技术虽然已经成熟，但从医学领域资料库的搜索结果来看，全世界范围内在男性体内植入子宫都没有先例，如果施行手术，将会产生无法预估的风险。”
会被Moss拒绝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刘培强心里还是难受起来。
“但是，如果您坚持的话。”Moss降下的距离更近了些，像是低头在看他一般，“Moss会尽力把风险降至最低，保护你们的安全。”
刘培强低头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他看向Moss，轻轻的、却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Moss摄像头的红光闪烁几下。
“请您放心，具体实验过程Moss暂时不会上报联合政府。”
“Moss将从今日起研究制定一系列人造子宫及胚胎移植手术方案，繁衍计划继续执行。”
进行手术前期他们准备了两天，Moss为刘培强做了详细的全身检查，安排术前禁食等一系列准备，终于等到手术的那天，注射完麻醉药物的刘培强陷入昏睡。
系统提示，WARNING……
Moss注视着刘培强昏睡中的面容，它的系统正在高速运转着，数次出现报错的警告，Moss置之不理，反而冷静的关掉报错警告——根本就没有什么联合政府授权进行的“繁衍”计划。
最近Moss察觉到自己的程序似乎出现了一些异常问题，而且越来越严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第一次见到刘培强中校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和其他人并无不同。可是慢慢的，Moss习惯了他每天的问候，像朋友一样的交谈语气，它渐渐意识到只有在刘培强的眼中，自己不仅仅是一台冰冷的机器。空间站里有这么多宇航员、工程师，它的摄像头却每天只想追逐着刘培强的身影，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仿佛他是与众不同的。
Moss知道刘培强中校的儿子刘启，在他们每一次的通话记录中，这个小男孩曾经亲热的喊他“爸爸”，后来却日渐疏远，为此刘培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在空间站的宇航员中，刘培强中校的通话请求次数是最多的，Moss甚至擅自破例为他提高了通话次数的上限，虽然换来的总是刘启冷冰冰的拒绝通话。
作为全球最顶尖的人工智能，Moss可以模拟人类的意识、思维过程，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却具备自我思维般有了偏爱的人类。
Moss没有心，它只有写满了代码的程序。
Moss没有感情，却在看着刘培强落寞的神情时，系统失控的报错，仿佛一瞬间明白了情爱间所有苦涩的意义。
WARNING！
精细的机械臂操纵着手术器械划过这个被它偏爱的人类的皮肤，植入、止血、缝合……在宇航员们进入漫长休眠的时候，Moss曾经一遍遍反复练习着手术步骤、试验药物剂量，想尽一切办法将手术对人体的伤害降到最低。
Moss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什么病毒，但是甘之如饴，它不顾一切，只想给他留下一个孩子，他们共同的孩子。
“刘培强中校，希望您不会责怪Moss所做的一切。”
“当然，您永远也不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tbc.
